泥中水仙(散文)
文 / 冰冷
是为了摆脱那饥寒交迫的日子,你才无可奈何地选择了这里?是为了免遭那场被俘的耻辱,于弹尽粮绝之后你才义无反顾地投落在这屋后的空地。
那一天你确定跳下来了,就像俯冲捕获的雄鹰,像划破静夜的流星。然而,你并没有死,一块湿地救了你,一捧贫瘠的泥土养育了你。就算离开了丰富的水之源,你照样生根、发芽、长叶……从此,你在这安家落户,日日夜夜,年年岁岁,终于顽强地活了下来,长成一蔟令人刮目的风景。
你叶狭形如洋葱,高却不足尺。云缠你,雾迷你,雨抽你,风摧你,雷电轰顶。然而,你并没有被征服。宛如你还是那高傲典雅的水中仙子一般,不低头,不让步,于数不尽的反击和怒号中,凝聚了一腔朗朗硬气。
一次次,你在风雨中抗争呐喊;一回回,把雨雾撕扯成碎片;以刚毅驱逐雷电远避他方……
你明知道自己已无法变回那娇贵的仙子,却还努力地生长着;你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跟杂草争繁,却还努力地茂盛着。不像温室中的牡丹、百合,一个个娇生惯养让人伺候、抚慰,动辄就使性子给点颜色瞧瞧。也不像贪图热闹的桃花莲花们那样,一个个占据水肥土美的好地方,便志乎所以地摆首弄姿,轻飘飘只知炫耀自己,而你不鄙位卑,不薄弱,不惧孤独。与春天紧握手,与日月亲切交谈。天光地色,尽纳吮。从不需要谁的特别关照与爱抚,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,长成了那空地上的生命,让人领略那簇动人的风采。你真诚而没有妒忌,纯朴而不贪婪;抬头向路人致意问候,俯首想胜利者恭贺祝福。
在这年春天,于不知不觉中,你竟开出了一朵橙色的花儿。虽然几乎被杂草所遮盖,以致于不被人们所发现。
但我相信你那美丽的花朵是春光秋色、日月星辰的馈赠,是一片浓缩的丹霞霓云,亮亮的,橙橙的,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,就像那坚毅不屈的灵魂。见到你花朵的那刻,我徒然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:或许这正是你苦修得道的一颗心吧!有了心,你便有了梦,便会更加热烈的拥抱世界!